发乎性情 完善自我 ——云石书法艺术小议
□陆军
我虽不甚懂书法技法,但热爱欣赏书法之美。儿时,相较于枯燥重复的练字,我更钟情于绘画。练字时,一撇一捺需反复练习,而绘画的运笔规则较为宽松,能给予我更多率性发挥的空间。那时,无论是写毛笔字还是硬笔字,长辈们都称之为“画”字,这种说法一直延续到我大学毕业。我想,他们将学生写字称作“画字”,大概是因为我们当时多是在学习誊写,即便字迹工整,也只是形似,未能展现文字的精神内核,所写之字缺乏个人性情,连书写者自己也难以从中体会到明确的表达意图。
艺术创作本应是艺术家性情与心象的表达,但当下的书法作品,却常给人千人一面之感,即便出自大师之手,也难脱窠臼。这种现象或许正源于“画”字的局限——创作者们过于追求形似,通过描摹获取社会声誉,却忽视了用心“书”“写”,这对书法艺术的传承与发展极为不利。前几年书坛乱象,大致可归为两类:一类是基础扎实却拘泥于古人范式、缺乏创造力者;另一类则是略知皮毛便肆意挥洒,以写得晦涩难懂为荣的孤芳自赏之辈。
云石(高峰)先生的书法则独树一帜。他功底深厚,扎根传统,却不拘泥于古法,以个人性情为创作起点,以物化心象为落脚点,在书法艺术的浪潮中坚守自我。他广泛临摹二王、黄庭坚、孙过庭、王铎、赵孟頫等大家的草书作品,批判性地吸收张旭、怀素“风骨烂漫、豪放纵逸”的书风精髓,融合黄庭坚的奇崛、赵孟頫的清秀、二王的飘逸,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。其草书作品既豪放洒脱,又不失雍容典雅;既有奔放之势,又含简约之韵。
退休后的云石先生,书法造诣更是突飞猛进。在中堂创作中,他在结构布局、虚实用笔上收放自如,作品外柔内刚,兼具传统韵味与现代气息,同时注重情感表达与意境营造。他的书法不仅技法精湛,更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,形成了独特的艺术语言。
云石先生尤擅草书,其线条灵动多变,尽显狂放不羁的文人气质;行书作品流畅自然,凝练中不乏新意,既传承传统,又融入个人情感与思考。在我看来,他的行楷作品同样造诣颇深。草书自诞生起便带有自由奔放、不拘一格的特质,但当今书坛,多数草书作品流于表面,难以称之为创作,究其原因,在于创作者未能融入个人性情与思想。而云石先生,则是定西地区少有的以心性书写草书的当代书法家。
王岳川曾言:“中国书法发展史是人性不断觉醒、生命不断高扬的历史。”书法创作不仅是审美追求的体现,更是创作者在社会关系中不断完善自我、拓展文化空间的过程。当代书法人文的自觉是一个渐进的过程,在书写情境中,传统魅力与创作者的精神情境相互作用。经典传统的复兴,使传统文化的浸润成为必然,创作者得以探寻书法文化根源;而书写者的创造性,则打破传统惯性,将个人情感融入笔墨。正如张旭、怀素,借狂草抒发喜怒哀乐,使作品蕴含人文关怀与偶然之美,展现主观能动性的力量。
云石先生曾是定西市档案局的管理者,他从历代档案中汲取经典书法养分,历代残纸断碑、简牍遗书,无不诉说着文化的重量。这种历史沧桑感深深触动着云石先生,激发他追寻“有意味的形式”语言与笔墨感受。他通过点线的舞动、墨色的变化,摒弃生活中的繁杂琐碎,从自然万象中提炼抽象之美,诠释传统精神世界中的生命本原。在创作过程中,他追寻超然心境,注重情感宣泄,使书法作品摆脱匠气,以灵活的笔墨赋予作品生动活力,正如唐代张怀瓘在《书议》中所言:“无藉因循,宁拘制则,挺然秀出,务于简易,情驰神纵,超逸优游,临事制宜,从意适便,有若风行雨散,润色开花,笔法体势之中,最为风流者也。”他坚守自我,以笔墨抒发性情,表达心中之书,力求完善自我、教化时俗,为拓展中国书法文化的深度与广度不懈努力。
云石先生的作品多次在《中国档案报》《书法报》《书法导报》等报刊发表,并在全国、省、市级展览中屡获殊荣,包括文化和旅游部主办的“中国国际科技文化成果博览会书画大展”金奖、“中国国学杰出贡献奖书画类”金奖、“首届中国文艺杰出成就奖书画艺术”金奖等。这些荣誉是对他艺术成就的高度认可。
云石先生不仅创作成果丰硕,书论基础也十分扎实。作为甘肃省书协会员、定西市文史研究员、定西市书画联谊会名誉会长,他正以卓越的创作实绩,为定西乃至全省的书法艺术发展贡献力量。期待云石先生的书法艺术在未来更上层楼,实现“他年笑揽九天奇”的愿景。